桌整理停当,她特地换了件酱色薄衬衣,上头稀稀松松全三蓝的团鹤兰草。两把头上簪支玉翠头银簪并一支檀香荷叶耳挖子,另一侧星点几簇珠花,胜在小巧,并不惹眼。
她正要拈一只白玉耳坠子,康生在一旁轻声说:“娘娘去见皇上,还是少见些白好。”
陆靖柔十分讶异:“这也不成了!日后恢复朝政,怎么解释呢?”
康生欠了欠身子,笑道:“规矩还不是皇上定夺。怹老人家说什么,我们做奴才的无非照做就是。”
这会子里外司礼监的人手都撤了,康生话里话外打机锋,陆靖柔少说也是宫里摔打过几年的人,一听便知什么用意,当下笑语盈盈起来,择了一对万字如意云头耳环,命康生给她戴上。
皇上屋里大白天拉着毡帘子,蜡烛却连点十来只。陆靖柔手扶门框站立半晌,不大清楚他究竟怕黑还是怕亮。
“皇上?”她向烛光深处唤了一声。
一团幽深黑暗中,有个白色的身影动了一下。烛光在身侧不耐烦地摇动,她放轻脚步向前走去,皇帝嘤咛一声,睁开眼睛。
“你来了。”他说,“朕头疼得很,替朕按一按罢。”
陆靖柔不敢怠慢,言听计从总没差错。她挪挪身子,好让他躺到腿上来。其实她不大会给人按摩,往常都是萧阙代劳,她是那个躺着享福的。如今形势所迫,不会也要会了。
皇帝没说话,屋子里太黑,看不清皇帝脸上是个什么神情。她沿着头脉经络一寸一寸揉压,直到头侧双太阳穴略略用劲。
皇帝喟叹一声:“从前你啊,风风火火,满宫里就你,敢跟朕摆脸子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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