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钟粹宫的光景却是不如了,它仿佛已经走到了残秋, 花叶委了一地也无人扫, 柱子和门窗灰沉沉的,连乌鸦也瞧了钟粹宫的衰颓和冷寂来凑着趣儿,在枝头飞来飞去‘哇——哇——’地叫着,叫声粗劣嘶哑, 像有人把一匹匹锦绣辉煌的布帛撕裂开来, 直刺着人的耳膜。
安莹颓然地坐在殿内的宝座上, 脸色惨白惨白的,一丝血色也无,她觉得自己像只鬼魅一般, 整个人又空洞又阴气森森, 身上一阵阵地发着恶寒, 冷得她牙齿直战,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于她却好像是寒冬腊月, 几乎要冻死在这里头。
爹爹下到诏狱快两个月了, 昨日下午三法司便已经给爹爹定了二十一条大罪呈给皇上, 条条都可问成死罪,如今皇上处置爹爹的旨意虽还未下来, 可她知道爹爹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安家是彻底垮台了。本以为安家的荣耀富贵可延续百年, 可不想一下子便坍塌破碎了,她二十年来所有的骄傲和底气都随着安家的衰败而丧失了。
说什么王权富贵,到头来都是梦一场呵。
她如今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连门口台基下的那两只铜鹿都比她有脸面,人若自轻自贱起来了,真恨不得将自己踩进尘埃里。外头的乌鸦又在聒噪了,还嫌她这儿不够晦气么。
她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钟粹宫的陈设,宝石盆景、金玉如意、销金罩壁,玻璃插屏、粉彩瓷器,每一样都精贵美丽,却是没有生气的,像是尘封已久的陪葬品。
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十一个月零七天了,皇上从未踏足过这儿一步,他对她只有客气和疏离,除了先皇病重之时配合他在先皇面前做出一副和美的样子,其余时间她都像空气一般被他忽略。
她嫁进来的时候是黄花闺女,死的时候抬出去也还是处子之身,这一生,得不到她想要的权势,却也从未尝过男女情爱的滋味,大约没有人会比她更悲哀了。
还在国公府之时,她苦心经营十数年,就是为了嫁给他当皇后,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结果呢,机关算尽太聪明,倒把自己风光明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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