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那一张《禹迹图》。
这一副地图,乃是从江南绍兴府拓印而来,刻画的是禹皇遍布天下治水的足迹。
山川河流缩略成一道又一道的脉络,州郡地物在图上微小稚拙,顺着那脉络一路去寻源头,没一时眼睛便有些酸涩。
果然如她所说,助眠。
顾景星沉沉睡去,再醒来时竹帘外天光昏昏,他掀被坐在床边,听着窗外檐下的风声雨声,忽觉虚无之感潮涌而来,似被抽去了千万筋骨,又好似被人遗弃在荒芜空旷的沙海。
好在有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萦绕他的飘渺虚无,是白夫人在唤他。
“星儿,可醒来了?”
白清梧在门前侧耳听,里头传来一声嗯,身边侍女卉木轻推门,引着她进去了。
卉木去卷帘开窗,白夫人往儿子那里看去,但见他一袭寝衣坐在床边,一向冷清的眉眼此时因初醒的缘故,多了些许的怔然,倒突显了几分少年气。
她走过去,在顾景星床边的椅上坐了。
“在宫里当差虽说昼夜颠倒,可也比在关外打仗好,起码累了一天,回来能有个舒坦的床睡——你父亲昨儿也来信儿了,只说过年的时候应当能回来,你祖母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地吃了两大块月饼,今儿早晨高高兴兴地听戏去了。”
她唠唠叨叨完,儿子还坐在床边不动,她觉出了几分异样,正要问话,孩子却先开了口。
“那母亲呢,母亲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