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里,重犯尤其是因政事下狱的朝官,关押之处与普通百姓不同,地方在众牢房的尽头,挨着的就是死牢。
有了梁国丈此前的“嘱托”,主审隋策的推官颇为尽心尽力。
但毕竟是显赫一时的羽林军指挥使,曾经的驸马爷,在都察院最后盖棺定论前,不好做得太明显,因而他用的手段十分高明,肉眼看不出血肉模糊,但刑具伤的全是内里,精准戳在痛处,不可谓不巧妙。
阴暗的牢狱中常年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推官坐在陈旧的桌边轻描淡写地抿了一口茶,听见对面自牙根里传出的压抑且克制地呻/吟声。
到底是在长风军千锤百炼出来的名将,骨头就是比一般人要硬,好似筋脉里的血都流着不屈的骄傲,单凭皮肉折磨恐怕套不出话。
对付这种人,还是得一点一点将他的自尊磨掉,磨到见了血,伤了骨,里子面子都没了,也就无所谓要不要嘴硬了。
推官喝完了茶,朝正往他胸口上刑的狱卒打了个手势,慢条斯理地问,“隋大将军。”
“这剜也剜了,煮也煮了,您总该说句实话了吧?你我时间都珍贵,别一会儿逼得大伙儿上那些伤眼睛的玩意儿,闹得大家都没脸啊……”
青年颦眉咳了两声,将一口堵在咽喉的血水呛到地上,泼出巴掌大的朱红墨迹。
推官扶着座椅微微倾身,“那‘兵备’,究竟被你藏在了何处?”
隋策两手吊着,垂头单腿半蹲着,闻言竟还有心思笑,抬眸不紧不慢地苍白道:“都是在官场上混的,到这份儿上了,何必冠冕堂皇地说‘兵备’。”
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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