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分与众人。大伙儿这才停了手里的事儿,围坐小憩,聊些左近的艳闻轶事。
最年长的饼匠是个六十开外的老翁,听他们闲话那沽酒的胡姬如何风流,某家娘子的夫郎如何猥琐,只是沉默不语,到后来,极轻地叹了口气。
宋祈年正倚在那老翁身边,他耳聪目明,观那老翁神色郁郁,沉声道:许老丈,何事叹息。
那老翁望着红彤彤的炉火,嘿然惨笑:你们没瞧见,流民多了么?
四方战乱,也有数十年了,却似乎总是离江南甚远。偶一窥之,也不过是州府中的官卿又换了一个。这老翁平素里性情古怪,与同侪也不甚相得,是以众人并不以为意。
倒是宋祈年留了心。永平年间五方之战,宋家尽皆惨死,只他一人幸存。十二岁的少年浑浑噩噩南下,因缘际会,在吴州落了脚,从一个小小杂工,做到如今香和斋的饼匠长,到得如今,也有十余年了。吴州自古江南福地,好似这乱世中的一处桃源,任外头如何天翻地覆,这里只是自顾自地安逸着。
他虽有些心思不属,然这十余年里,流言虽多,却并未当真出过什么大事。于是听过便罢,招呼众人做事。
一日劳作,终盼得天黑关店。耳畔听得巡街衙卫呼喝阵阵,想来是在盘查和驱赶进城的流民。店中做工的都是本地人,到得天黑,偌大香和斋便只剩他一个了。虽然劳累,毕竟年轻体健,待食了一大碗白水鸭汤饼,又将那韭菜烧饼吃了许多,便觉得腹中暖暖,又是一身力气。于是起身,去备明日的食料。
吴州店肆,工匠多是雇佣而来。手艺人凭手艺吃饭,佣金自也公道。然他当年为求活命,却是卖身入了奴籍的。如今再想脱籍,不啻登天。幸而他手艺过人,又有心机。周旋之下,倒也为自己谋了个存身所在。主人无法为难于他,旁人亦不敢轻侮。叹乎无甚自由可言,进退所在,都只在这方圆几里的坊市之间罢了。
活计做罢,已是月上中天。院中一树杏花正自摇曳,疏影斑驳,落于青砖之上。那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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