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粥看着他身后即将坠落到山河下的暮光,在他敞开的白衬衫的折痕里翻滚,突然想到一句诗: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他定非尘土间人,也非她所能留的人。
虽然是这样,但她站在白云下的黄土石板上,站在腊肉熏烧的白族屋檐下,站在厚重哒哒马蹄声的茶马古道上,心口控制不住地翻涌,朝着他的背影喊:“沈方易、可以再晚一点走吗?”
“可以……可以陪我一起再看一会儿夕阳吗?”
对面的人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停下脚步,大约有几秒的沉默。
她这才发现她刚刚说的话有多么不合适。
沙漏里有限的时光即将落完,命运的馈赠来到了倒数的尽头,懂得感恩和珍惜的人绝对不会像她一样不满足的叫嚣着,还可以不可以再给我一点。
昂贵的礼物是需要代价的。
他要走了,她缩回手,想轻声说句抱歉,阻拦别人的行程真的很不礼貌。
对面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后,又转头朝她走过来。
黑色的皮鞋最后落在陈粥的眼前。
她抬头,只见他带着笑意,懒散地苛责她:
“年纪轻轻的,看什么夕阳。”
“日暮途穷,垂垂老矣。”
他再往前一步,微微弯下腰,像是迁就她的身高,眼里涤荡着日落时分长在半山腰上大片的墨红花:
“这样,我改个航班,明天带你去看朝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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