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白纻是个俗人,她不懂这哗啦哗啦的雨声有什么好听的,只是觉得无聊,便缠着殷俶要回宫里去。
“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
殷俶含笑骂了她一句,官白纻冷笑:“我觉得是你们这些酸腐文人装腔作势,你且告诉我,这雨声有什么好听的,哪里比得上前些日子进宫里唱戏的那个名角儿唱得动人心肠。”
“爷前些日子读些杂书,徐悲文大儒也喜听雨。每逢暴雨,他听雨声便好似听到那万民齐哭,总会潸然泪下。”
“心怀苍生,所以连听雨都能听得到百姓疾苦。爷听雨,也是为这个?”那她还当真是错怪了他。
殷俶放下书卷,朝官白纻挥挥手。官白纻半信半疑地靠过来,熟稔地半躺进他的怀中,殷俶伸出两只手掌,盖上她的双耳,“你且细听。”
“这雨声,像不像千军万马奔腾、战马嘶鸣。”
“这一声,像不像贯通东西的九曲江、奔入海口的巨响。”
“这一声,像不像帝王登基的礼乐、这声是要百官朝拜、这一声是要万国来贺。”
他转过头,露出如刀的下颌线条,神情中还是青年人的锋锐与狂放。他在宫中是素来内敛的,就像那被迫收回剑鞘里的宝剑。只是他会在她面前,偶尔出鞘,流露出些许野心。
官白纻没有一直看他,而是专心致志地去听被他手掌隔断的、模糊的雨声。
不知为何,她的眼前似是真的看见了嘶鸣的马蹄与满是硝烟的战场,看见了象征中原之地的九曲宝江,也看见了殷俶身着华服,遥坐在高高的皇位上,俯首看下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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