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三思拿出他素日里常穿的那套月白色的长衫时,他脑子里又想起,官白纻总喜欢缠着他去换深色衣服,说那样更能衬得自己俊美不凡。
“爷本就姿容如玉,若再着素衣,难免有损气色,显得更为孱弱。不若穿深色衣裳,才能显出爷的气度和风姿。”
答应的话挂在嘴边,又被鬼使神差地咽回去,殷俶敛眉,半晌后,不情不愿地用拇指上的玉扳指轻轻敲了敲桌案,“给爷换件深色的来。”
他抬手遮住眼里的神情,挥手较三思下去。待人走后,男子露出的双眼里,多了几分沉沉的不虞之色。
这几日,说不上神思不属,但平日里也总是容易出神。前世,他读书读得心烦,望向窗外时,总能瞥见对面厢房的窗户狼狈不堪地正快速合上,女子葱白的指尖从那细细的窗缝里忽然抽回去。就像那池塘里被惊动的一尾白色锦鲤,抖着俏弯弯的鱼尾,刹那间游远,消失在荷花丛中。
夜里,挑灯夜读也是常有之事,对面那窗户便也日日点着盏烛火,浅黄色的窗纸里,女子正垂首缝制着他的常服。两缕碎发顺着她柔美的脸部轮廓垂下,长长的耳坠垂在脸颊两侧,随着女子轻微地动作,时不时轻柔地摇晃。
那种摇晃的弧度,不知怎得,那样好看。殷俶再没有见过别的女子,能把耳坠子戴得这样漂亮。
他猛地抬手捏住眉心,让那些繁杂的心绪从脑海中消失。鸦娘今生,与前世不太一样。前几日花园里,官白纻谈及钟妙嫣时藏得不那么好的冷厉神态,现于眼前。
他太熟悉这人,对方的一举手一抬眸,他都能准确地推及出对方心中的想法。
她分明对钟妙嫣起了杀心,抑或,是对他身边可能出现的女子都生出了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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