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十八岁的应春和,遇到睡蒙了的任惟说这种话,会假装不耐烦地翻个白眼,说我不是应春和是谁啊,你睡一觉把你男朋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
但是二十六岁的应春和,遇到现下的情形只能是艰难地扯了一下唇角,慢慢地吐出一句,“任惟,你又把我忘记了吗?”
接受任惟失忆的事情对应春和来说只是看起来不难而已,事实上无数个忍不住想要争吵、感到难受的瞬间,他都不得不劝自己冷静。不为别的,只为眼前的任惟什么也不知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和现在的任惟复合,倒确实是一种重新开始,一切都是崭新的。
应春和由衷地感到羡慕,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毕竟那场车祸带给任惟的创伤远不止失忆这么简单,断掉的骨头、几个月的卧床还有丧失的性功能。
可他还是羡慕,羡慕任惟什么都不记得,那段记忆既是宝贵的财富,也是沉重的枷锁,让他长久地囿于那年夏日。
若是换做平日,任惟能够很快地意识到应春和语气里的不对劲,但他现在头脑过于昏沉,不仅不能意识到应春和的不对劲,并且眼皮沉重得又要睡过去了。
应春和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病患计较,甚至友善地帮任惟拉了一下毯子。
确定人真的又睡过去之后,应春和心情复杂地去点了根沉香,一边点一边跟自己说要沉心静气。
沉香的味道安神,应春和经常会在煮茶、喝茶的时候点。
火折子烧红线香的顶端,猩红的一个点像是双发红的眼睛。倏地一下,应春和吹灭那个红点,让那点红色化为一缕白烟、一截灰烬。
原先煮茶的炉子早就熄了,应春和将茶壶拿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零星的茶叶也顺着壶口流出来,落进杯子里,却不如常见的那般沉入杯底,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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