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太立即摁下老公的手,又凑到他耳边嘀咕,“哎呀,不要跟她计较了!你没看到她颈上的疤?那个男人凶神恶煞,等下带人上来搞事就麻烦了!”
李生不再吭声,开始在屋内盘点。半个钟后报了个数,程真一听,与押金相抵,不算太夸张,便认了下来。
她背起唯一行囊,用围巾遮住颈上痕迹,直接从屋内踏出。
尚未迈下叁级步梯,就听见李生打电话,“是呀是呀!你下午可以过来看房了!一房一浴,格局开阔,离小巴站还很近呢!”
扫帚开始清扫碎片,哗啦哗啦,极其不满的音调。
程真还想再回头看看。曾经也是与珊珊煮过饭,抱着睡的屋子。那张床,也承载过几许美梦,几许忧愁,与她停不下的疲倦。
为什么人会需要有个家?
因为来处不可寻,终点太无常。总有人要歇脚,歇着歇着,便不走了。不走的人多了,志同道合,欢喜怨怼,顺水推舟,也凑作双双与两两。
家,宝盖头作穴,内养一只长吻大腹的猪。能遮雨,能御寒,有食禄,有烟火。
一间屋,一个伴,便一世了。
要到这般田地,才会恍然大悟——原来寻常人生,最是难得。
程真不敢回头。
下来一楼,迎面的风吹走她难为人道的伤感,冻出叁分清醒。甫一转弯,就见到出院回来的黄姨,与搀扶着她的张欣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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