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这画面刺激到颤抖的症状愈发严重,只觉地动山摇心肺俱碎,她挫败地低下头欲洗一把脸,动作却阻滞到像强将两面同极磁铁贴紧,逆抗大于顺合,明明是同一个人的身体,手和头却南辕北辙,简单的动作竟耗费数分钟才完成,清水成了眼泪的溶液,敷了满脸倒仿似哭得更狠了。
她拍停水龙头时手背撞上出水口边缘做工粗糙而致的尖锐,她倒吸一口气,却不是痛得,是爽得。
太危险了。她不能自残。
立刻收回手。
但要发泄的。
她忽地像毒瘾发作般目标明确,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力气,直起身回到玄关,找到被丢在地上的郁金香,苦橙色躲进地板的深棕里,何其无辜,才发觉那美刺眼。
她表情呆滞,眼中却灌满显而易见的恶意,双手握拳,一下一下锤打着花,花朵和茎叶一视同仁,饱满的形状被锤得破裂,球体被破坏成平面,像她一样残疾了。
程幸笑的模样比哭还沉痛,指根关节长出比眼睑浮肿还病弱的红色。
发病多次,她早明白只有疼痛能勉强唤回流失中的她自己,但这方式太血腥太残暴,她不想走这捷径。
可她现下的好转还是依赖于自残。
程幸发抖的症状缓解了些,她终于毫不费力地剥开廉价塑料纸,像剥开衣物,用手将花瓣抓瘪出萎谢的破败,再摁灭烟头一样把火苗般盛极的花苞碾死在地面,地面沾上淡黄的汁水,像昆虫被指腹压死后残留纸面的液体。
这样才算是死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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