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面无波澜, 仿若没听见一般,捧着杨柳枝径自走开。
留谢灵玄一人孤然伫立在大佛前,鸦雀无声。
小和尚跑过来, 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稚声稚气地道,“谢施主。我师父他前年就聋啦, 谢施主有什么诉求不妨与小僧道来,小僧会转央师父的。”
谢灵玄哑然失笑。他欲回头,却朝一个聋僧说, 岂不与问道于盲同理,全无意义。面前这小僧不过十几岁年纪, 即便自己倾诉苦衷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他岔过这个话头,“小师父, 不用了,多谢你啦。”
话音落下, 便拟离开这法相庄严的宝殿。
谢灵玄常来静济寺捐香油钱,在长安城中又有善人之名,乐善好施,静济寺的僧侣们都认得他, 对他很是崇仰敬佩。
小僧清脆的童声在身后响起,“迷途经累劫, 悟则刹那间。人世之痛苦,无过于执着追求虚诞之物。到任何时候回头,都来得及呀。”
谢灵玄脚步一滞, 空盲地凝固在原地。
任何时候回头, 都来得及。
佛前莲花灯, 惯看世间是是非非。
耳边忽然想起那句柔肠百转的戏文, “是她酿就春色,又是她断送人间……”
想自己半生风尘,忙忙碌碌,颇以为掌控一切,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虚空,蝼蚁一般地降生,又蝼蚁一般地死去。
谢灵玄阖上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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