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躺在玉枕上,喉咙里干巴巴,脑袋更如被千丝万缕的麻线缠住,冰鉴里的冰根本不足以驱逐暑热。
想她身处闺房尚且如此难熬,张夕被关押在北镇抚司的诏狱中,又受了多大的苦楚?
临近天明之时,温初弦才迷迷糊糊地合了一会儿眼皮。
只不过打盹儿了一炷香的光景,醒来天已微明。
府中默寂如斯,静得可怕,连小厮脚夫的走动也无。
温初弦有种不祥的预感,问了个丫鬟才知道,原来不知哪里的火星飘到了临江街,香染居起了熊熊大火,殃及了街上其他的一十五间铺子。
温老爷刚刚得知此事,带府上所有的男丁去救火了。
温初弦身子颤了颤,一口鲜血差点急呕而出。樱唇上毫无气血,白得像纸。
香染居怎能被烧?那里保存着所有证据不说,更是她这些日来苦心孤诣的心血所在,到底是哪里来的天火,要将她逼到绝境。
临江街,长安城的潜火铺来了,备足了牛皮水袋和洒子,却依旧难以阻挡滔天似的火势。
温初弦亲眼目睹,张牙舞爪的火苗蹿上香染居的雕梁,似阿鼻地狱里的恶鬼,炙热的空气要把人的魂儿都烤干。
可怜香染居那般精致的装潢,里面名贵的香料、古器,以及她焚膏继晷研制出来的香方,凝聚心血的账本,皆付之一炬,化为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