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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董墨走到收押孟玉的监房,吩咐人将四甃点得明亮,旋即抬抬手,打发了几个差役,独在监房里与孟玉说话。孟玉照旧是那副不惊不惧的样子,将屋内一根杌凳吹一吹,端到董墨面前,“董大人请坐。”
董墨一行撩着袍子落座,一行笑了笑,“孟大人真是老成持重,这会了还不见慌乱。”
孟玉自行坐到了另一根杌凳上头,抿了抿唇,别有深意地歪着睇他一眼,“早料到今日,还有什么可慌可乱的?”
“噢?既然早有所料,怎么还要出那批盐呢?真叫我弄不明白了。”
孟玉笑着默了片刻,吁了一口气,“董大人不是不明白,是不肯信。就好像当初董大人猜到梦儿是怀着何种目的接近你,你依然愿意往网里钻一样。董大人的好处是,擅于用人之才,我孟玉的好处是擅于度人之心。”
董墨蠕动两下唇,漫不经意地笑着,“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
他愿意装糊涂,孟玉也懒得拆台,只低着声,洋洋一笑,“你明不明白不要紧。你信不信,就算你把盐税的亏空审得透透彻彻定下我的罪,我依然能躲过惩处。毕竟,你董大人只管查审案子,至于怎么罚,你无权定论,那是皇上与内阁的事。”
四面明烛在董墨眼底渐渐暗下去,脸上也有了两分衰败的颜色。他撑着双膝拔座起来,地砖上遍布灰尘,落下他有些沉重而迟缓的脚印。
当夜,董墨将一干人等收押在按察司,并不急着提审,先把事情的脉络同物证连夜写明了,八百里加急呈递朝廷。然后他搁住笔,走出内堂,在澄澄清明的夜色里,忽然很想念梦迢。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但他与他们是隔绝起来的,彼此哑巴似的空张着嘴,猜着对方口里的话,希望能听清。可真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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