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轿的上轿,该登舆的登舆。
巧在董墨打柳朝如家出来,说要走走,一路吹着春风而来。看见前头一行喜气洋洋的队伍,随口问小厮:“谁家娶妻,这样热闹。”
那小厮忙向路人打听一阵,有知情的告诉了,他上来回话:“说是孟府台纳妾。”
“纳妾?”董墨望着前头那一行,不冷不淡地剪起胳膊,“这样大的场面,还当是娶妻呢。既是孟府台娶小,怎的不见孟府台在马上?”
“听说孟府台往州县去了,是他夫人代他来迎新姨娘。就连这排场也是夫人料理的,知道的都夸她贤德呢。”
董墨又想起那副尖尖嗲嗲的嗓子,便笑着摇首,“天底下真有如此贤良的女人?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偶然也要吃些闷醋,这位夫人还真是个传奇。”
说话间,那当头的马车已缓缓驶来,周遭围着六个丫头小厮。窗上与门首的车帘子皆是藏蓝的,打小小的窗框里伸出一条细细的胳膊来,酡颜的氅袖给卡在臂弯里,底下露着半截皓白的小臂,腕上戴着个紫水晶的细镯子,手上坠着张青莲紫的纱绢,在风里飐飐扬着。
董墨往边上让了让,那绢子就打他肩上掠过去,像一只纤柔的手,轻触了他的心一下,又怯懦而曼妙地缩回去。他回头望一眼,那马车向着前头、被两排房子的檐角磨折得曲折的天空驶去,行的路也是有些弯折的,仿佛驶入一方难填恨海。
他忽然为这陌生的女人感到些难言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