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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开致不欲生事,满口答了,与钱阿姥走在孤零零的一弯弦月下。
幸好出了弄堂便是集市,佑圣观晚间虽闭门谢客,但这条小街依旧热闹,秋风瑟瑟,羊汤店门口座无虚席,白蒙蒙的香气漫天,好些汉子喝酒划拳,大笑大骂,烘得一街阳气旺盛。
钱阿姥松泛些许,又愁眉深锁,道:“使了银子竟就只问出个西北来,西北一大撂地方,上哪寻去?”
见岑开致不答,怕是为着被父亲斥了一通心中郁结,钱阿姥便道:“改日咱们来做个法事,就好了。”
岑开致却是被羊汤香气诱了魂,同店家买了一钵子奶白的羊肉羊杂汤和四个芝麻烧饼,被裹脚的事横插一杠,岑开致也没有吃炊饭的心思。
“朝食有着落了。”她擅制南食,北食就不露怯了,馋时买来吃就是。
钱阿姥见她面色不愉,却又有心思买吃食,一时捉摸不透。
“阿姥莫要疑我装相,故意说瞎话,”岑开致知她疑虑,便道:“我阿爹死在客乡,货船倾覆,尸骨沉海,坟头也不过一座衣冠冢,且面朝东海,何曾西望?旁人都道他死无全尸,可我却知阿爹平素心境开阔,若叫他深埋底下,虫蚁啃食,倒不如随波逐流,长眠深海来得宁静。”
钱阿姥再怎么怀疑,也不可能认为岑开致拿会拿这种事情来作假。
“再者,若真是我阿爹上身,他第一句定然是,‘阿致,我伙同你几个叔伯已将姓张那小子痛揍一顿,打得他再死一番,投个猪狗虫蚁的胎,只恨阿爹走得早,还叫你脏了手。’”
岑开致想象着她爹的语气,嘴角抿着微微笑,看得钱阿姥一阵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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