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雁新的半幅躯体。
身体被替换,雁却在痛苦中发现金属的力量完全可以代替她过去的法力,没有人类的血肉之躯能与这些化学结构尤其质密的机械抗衡。
于是在梁的帮助下,雁成为了第一只铬合金狐狸妖怪。
她在人形与动物形态切换自如,只是不再有飘渺的烟气伴随,取而代之的是机器周转的尖啸与部件的折迭重组。
有第一只,就有第二只。
苟延残喘在现代社会的妖在雁的帮助下开始重生,因为所有的妖的脐带都连在一起,拧成一条带着肠绒的肉缆,他们共通着记忆和痛楚,在这片土地上,不断采用新的方式延续生命。
过去是狩猎——偶然有妖被逼急了出于自保的目的去取人的性命——现在是用机械零件填充身体,替换血肉和骨骼,只留下大脑。
妖丹随着远古信仰的消失,基本已经内化到四肢百骸,让他们能以非科学的方式,依仗现代科学活着。
只要人们信仰科学如同精神叩拜一种古老的迷信。
红绿的梅野蔓草被钢铁森林所取代,精怪们开始在金属和沥青的丛林中狩猎复仇,幢幢楼宇间倏忽跳跃而过的影子,像绣在帘幕的贴丝画,风一抖,未来得及被流水线工人扯掉的细碎须子就沿着轮廓飘起来,史前蒙昧的雾气在这个时候会短暂地复活,月亮在金属质的瞳孔中映射的影子,活像恐龙的巨蛋。
似乎是一种默契,它们把这种由现代科学做催活剂而实现的进化称为“械型。”
人类社会的文明是一种后喻文明,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解释为是一种进化论——后面的总是优于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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