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她爬起来胡乱收了点行李,叫醒最后剩下的长子离开了队伍。
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胡泽其实是醒着的。
他放他们走。
虽然逃难一年损了肌肤容颜,忍饥挨饿使身体枯瘦了许多,但周书禾毕竟出身富贵人家,和劳苦了一辈子的百姓比起来姿容出众许多。离家后入了新的队伍,有人打这具身子的主意,她只稍做思索,便拿了那人手里的面饼。
饼很干,周书禾揪下一团放入口中,用口水濡湿了再吐出来,慢慢喂给胡烨。
不到五岁的孩子虚弱地窝在她怀里,她想起自己像胡烨这么大的时候,也爱窝在娘亲的怀里,最爱喝的是牛乳,最爱吃的是豆沙馅的酥饼,不记得哪位兄长在旁边读书,他念着史记里的句子。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她弃了礼节不讲荣辱,无所谓官宦人家教育出来的道德廉耻而只想活着,可即便如此,怀里的孩子还是在一个无衣无食的夜里,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起先还有人想轻辱她,后来渐渐也少了,人在物资匮乏的时候是没有道德的,但当物资匮乏的程度超过了阈值,人们其实连起作恶心思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书禾就这样跟着难民们往前走,一直走啊走,走到倒下为止,活着活着,活到死掉为止。
然后在某个被细雨模糊了虚实的傍晚,突然出现了一个只存在于回忆中的人,他伸手把她拉起来,洗掉她身上的泥泞,用热腾腾的米粥抚慰她的胃,再给她和她死去的孩子,分别定下了安稳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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