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夜里要东要西,她索性拖了张躺椅在他塌边小憩。半夜醒来,却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个矮凳,身上也盖了张薄毯。转目看柳轶尘,却见他面朝着床里,呼吸平稳,仿佛睡的正沉。
人也是睡在靠里的位置,身后留出远超一人的空间。他身躯本来就高大,蜷着手脚缩在床里,看起来近乎有些滑稽。
杨枝笑了笑,干脆脱鞋上榻,熄了灯。
明月从轩窗照进来,床前一片清泠泠的白。四野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于这寂静之中,杨枝仿佛听到,自己上/床的那一刻,床里平稳的呼吸滞了一瞬。
杨枝次早是被郑渠的嚎哭吵醒的:“哎呀,大人你办个案子怎能让自己陷入如此险境,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大理寺可如何是好啊,我们这些没用的老东西可如何是好啊!”那深情款款的嚎哭,让专司替人哭丧之人都自惭形秽。哭到动情处,还引袖拭了拭泪。
柳轶尘却一脸平静:“是为了案卷来的?”
郑渠走完了关切上司的流程,立刻从半干的“泪痕”中挤出一个笑:“大人当真是明察秋毫!东宫方才来人,催着将结案卷宗交上去,另外,要差一人随殿下进宫面圣……来人直道是大人受了伤,这活应当下官来做,干脆直接来了大理寺,可下官……”说话间一眼扫过柳轶尘的右臂:“听闻大人是伤在了肩背?那这案卷料来作起来也不影响?”
柳轶尘“虚弱”地抬了抬手臂,然而却未抬起来:“伤在筋骨处,这只手目下也动不了了。”
杨枝看着这精湛的演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那下官……”郑渠欲哭无泪,下一息,却灵光一线般,腆起笑脸,道:“下官去牢里把龚岳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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