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州官衙,她做错了事被大将军责罚,第 一反应就是躲在他身后,学着银字儿里的唱词大喊“李判护驾”。
他们的渊源太深了,深得无法细数,深到渗透进骨髓里,想要拔除只有割肉敲骨。但这样腻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短暂,明妆依依不舍松开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无措地抿了抿头,才发现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要是这样回去,怕是要让商妈妈她们误会了。
“怎么办,这里可有镜子啊?”她四下望了望,室内光线不够亮,但也能看清各处陈设,男人住过的屋子,好像真没有菱花镜这种东西。
他见她着急,自告奋勇说:“我替你绾发。”
明妆很惊讶,“你会绾发?”
他嗯了声,“我十二岁便入军中了,这些年没有人伺候,事事都要靠自己。”一面说,一面拉她坐下,“不过姑娘的发髻和男人不一样,怕是不能让商妈妈完全看不出破绽。”
可是能嫁个会绾发的郎子,那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明妆端端坐着,笑得心满意足,“你就算替我绾个男子的发髻,我也敢顶着它回去。”
这就是不再对自己的情感讳莫如深了,用不着伪装,即使贴身伺候的人看出端倪来,她也不管了。
但世上有一种人,做什么都能像模像样。你永远可以信任他们的细致,就像李判,虽然武将出身,却没有那种大而化之的鲁莽,他仔细拆开她乱了的那绺发,没有梳子便以指为梳,慢慢地、小心地,在那青丝间穿行,然后按着原来的纹理重新盘上去,连插发的小簪子都半点没有移位。
待整理好了仔细观察,背后看完看正面,月光正是那么巧,不偏不倚地照在她肩上,将那精致的脸庞映照得也如皎然明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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