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父亲在军中担任要职,就到处抖威风,教训人。有回还把一个新入伍的小兵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天,险些没缓过来。
大家对他都恨之入骨。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气,他们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逢年过节,还得带礼物上门拜码头,把孙钧当祖宗供。不求平步青云,只为往后日子能过舒坦些。
除了方停归。
他就是个怪胎,一身反骨,冥顽不灵。
从入营第一天起,就只和他自己来往,不与任何人交谈,更不屑向那些军中权贵摧眉折腰。
无论孙钧如何挑衅,克扣他伙食,扔掉他被褥,将他丢去尚未完全解冻的冰河里,叫他冻出一身病,他都无动于衷。
像一尊没有感情的冰雕,生来便感知不到任何喜怒哀乐;
又仿佛是被什么人深深伤害过,以至于对世间万物都麻木至极,即便活着,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也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宁越才能从他紧紧攥着的一个木制琴轸中,瞧出些许属于活人的寂寥与落寞。
琵琶调弦专用的轸子,一看就是姑娘送的。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
送东西居然送这个,还沾着血,多不吉利。他们行军打仗最忌讳这些,扔都来不及,亏他还能当成个宝。
孙钧也很是瞧不上。
尤其在第三次,自己看上的姑娘叫方停归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勾了魂,他终于忍不住,将人绑了来,扒掉所有外裳,只剩一件里衣,丢进冰窟窿。
还当着方停归的面,抢走那只他视若珍宝的琵琶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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