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视的嵇令颐,敛神平静不知所想,直到手中吸饱了墨汁的狼毫坠坠地滴落两滴墨点,在宣纸上晕开成团的墨渍。
赵忱临垂首, 在这两团墨点上看了许久, 而后搁笔、收纸,置于火烛上将其烧成灰烬, 那些碳灰絮碎孤零零地飘落在桌上, 好几晚的心血刹时化为乌有。
他烧完东西, 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青麾在院中值守,见他出来有些诧异,心想今日的笺子并不少, 怎么主公结束得这么早?
赵忱临周身的气压极低,闷头一路往主院行去。
他是想去崇覃山上见一见殷曲盼的, 他想着嵇令颐先前与叶汀舟成亲时是过了母亲的首肯,他自然也要求得同一份支持。
叶汀舟在彰城自证身份时随口提及殷氏喜爱《漱斋随记》, 但此书受众极少,成册的书卷字也小得好似蚊蝇,于是他只能口述念给她听。
赵忱临自然知道故事中所有有关叶汀舟的戏份其实都是嵇令颐,这微不足道的一段小插曲被他记在心上,他甚至可以在脑海里幻想出嵇令颐搬着小矮凳坐在一旁苦着脸大声朗诵的模样。
不知道她这么好动,会不会也像这几夜看兵法书一样,念到一半先把自己说困了。
赵忱临需要批的笺子时多时少,能挤出空闲时就手抄放大版的《漱斋随记》,为了投得殷氏的喜好,还特意写了簪花小楷。
他不善这种字体,一笔一划皆提着气收着力,墨汁自软豪笔尖透过纸背,风神蕴藉处有洞达骨气。
他生怕写错一字前功尽弃,谨慎得好像小时候初学练字一般沉着朴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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