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深宫中,莫与太监做对食,想来也是深受其害才得出的箴言。
上月夜里有人欲翻墙而入,被她在墙头埋伏的碎瓷扎了回去,只怕还未死心。昨儿隐隐的又有人来,成璧握紧捣衣木杵,靠在门后大睁双眼守了整整一夜,那人未寻着空当,只得悻悻离去。然她一介孤女,躲得今日,能躲得一生么?
思绪至此,她已下定决心。若此身终究难保,倒不如以肉体为饵博一个出路。皮肉交易有来有回,总好过落入阉人魔掌,自此不得翻身。
这一日,成璧静坐屋中,缓缓掰开刘福宁偷遣人递过来的大白馒头。那馒头中空,其内藏了一小段眉黛和半块胭脂。她珍而重之地拾起那些妆点用具,捡过婕妤宫里扔出的、满是裂纹的琉璃镜,揽镜自照,细细勾画魅人轮廓。
她是天生的美人,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然今日她要诱着的这一位乃天潢贵胄,想来早已见惯风情,更遑论他本人便生了副一等一的俊逸皮囊,寻常之美,难以入眼。既如此,她便决定扮作楚楚弱势,央他同谱一出英雄救美的戏。
点绛唇,敷靥面,画蛾眉。远山黛色,盈盈秋水,尽在此间。她放下胭脂,伸出手指轻触镜中人,一颦一笑,已脱去尔玉公主的稚嫩,有几分肖似碧霞宫中故去的贵妃,更多的却是独属于她的风神,倔强地品嚼着一切苦痛,只用娇俏笑颜迎来送往。
她闭上双目,将那中空的馒头撕碎,混着眼泪狠狠塞入口中。
掖庭嬷嬷追打着窃食的她,而她则算计着男人步子的长短,在转弯处巧之又巧地与他撞在一起。一切皆如她所料,唯独他,始终不在她运筹帷幄之中。
赵元韫闪身避过,任她摔到地上磕破了手肘和掌心,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见她衣着实在单薄,便了然轻笑道:“本王看起来,很有闲心救风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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