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画押的笔供递给了他。
“镇抚使,这些是罗道章的家眷奴仆及与他来往之人招的供词,共四十三份,全在这儿了。”何三说完,见李鹤鸣没说话,摸摸鼻子问了一句:“罗道章眼下还清醒,您要亲自再审一遍吗?”
“不必,你做得不错。”李鹤鸣淡淡道,他抬手指向西角门:“把人拉出去吧。”
衙内西角门,只在囚犯问斩时打开,这是要将人就地斩了的意思。
何三正色应下:“是。”带着锦衣卫进狱里押人去了。
罗道章被人架着双臂从牢狱里提出来时,李鹤鸣还站在狱门下没动。头顶春光似透着寒意,冷森森地照射在他脚下。门顶上雕刻的狴犴口吐獠牙,目露凶光,在这几十年里日复一日地凝视着一个个落狱又从狱中拉出去问斩的罪奴。
如今,罗道章也将成为这刀下一员。
往日县丞的风光不再,此刻的罗道章蓬头垢面满身血污,脑袋无力地歪倒在肩侧,站都站不稳当,仿佛一滩斩断骨头的人形湿泥被左右的锦衣卫拖着往前走。
他双膝几乎触地,被血浸湿的鞋尖在身后拖出两道弯曲断续的长长血路,脚腕上的镣铐磕碰在坑洼的石板地上,发出一长串丁零当啷的响。
身为县丞,他断过大小无数案子,惊堂木一拍,定死罪之人没有上百也有十人,他很清楚这午后将人从牢狱中拖出来是要做什么。
或是得知大限将至,他竟比昨日清醒几分,昏蒙目光透过额前结成缕的脏发,在看见狱门下站着的李鹤鸣后,他几不可见地微微动了动脑袋。
干裂的嘴唇费力地张开,气若游丝道:“饶……饶了我妻……我妻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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