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却摀住他嘴,不让他说,只怕隔墙有耳,毕竟如今若说起先皇,除了努尔哈赤、皇太极以外,其他都不算数了。
宽衣解带后,拉上鸳帐,两人并肩而睡。凤翔抚摸傅卫的肩膀,发觉已全无伤痕,从前那大片大片的癣也不见了,滑若羊脂玉般。
傅卫只说,帝待凤甚好,派宫中好些太医都来看过,因此身体已大好了。凤翔见状大喜,与他并头,情不能禁,握着他赤裸的肩膀,就亲吻起来,可傅卫此时却像是二十年来颠沛流离的酸楚,全部涌上心头一般,忽然开始嚎泣,许久都不能止。
凤翔一时宽慰不得,便只抱着他,说:好了,没事了。没有流贼,没有倭寇,没有满人会拿枪砲指着你,也不会再有那吃酒的客人来糟蹋你了。
好了,没事了,没有人能再赶你出国子监。你的族田虽不供养你,可我的族田是你的,你死时,有地方可以落脚,后代会来祭拜的。
好了,没事了,没有人会在你唱歌时,把银钱撒在你的脸上。再没有人会拉扯你的衣裳,说你不男不女。说我们俩假凤假凰,颠鸞倒凤……我们生同衾,寝同穴。我不再求你我共同入阁,只求朝暮相对,夜雨对床,眉间喜气添黄色,与君池上觅残春,花如雪。
傅卫仍只是哭,哭个不停。听说他方生下来时,原是不哭的,如今反要把他这一生四十年来的委屈,全部哭出来,直到泪流乾为止。而他悲极转喜,说道:「翱之,有你这些话,我此生足矣。」当晚两人交颈而睡,灯烛燃尽后,外头一轮玉盘甚亮,清光洒落牖内,二人肢体交缠,锦被内,再也无话。
羿日一清早,太阳濛濛亮,天色仍暗,宫中御驾就来院外等候。
侍卫至澹泊苑敲门,「凤大学士在么?上书房侍讲的时辰已到。」两人昨晚喝了许多,头脑都还有些沉痾。傅卫首先惊醒,推醒了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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