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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冒着被驱逐鞭打的风险每日在窗下偷听私塾先生讲课,夜夜潜入书社对月看书,十年一日悬腕练字,终习得一手好字足以以此营生,赚取束脩,可以参加科举的时候,瞎灶婆病倒了。
十二天的寒冬,薄薄一层泛黄破旧的窗纸压不住呼啸的北风,门框被吹得乒乓作响。
灶婆蜷缩在陋室唯一一张床榻的角落里,对他说:“小七,不治了,阿婆活够了。年轻的时候就想过了结,却总是盼望着转机,熬到熬不下去准备撒手的时候,却听到你的哭声,想着也许是老天爷给我活命的机会,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将你养大成人啊,后来的这些年阿婆才算过得幸福。只是等不到住进你的大宅院,看到你娶妻生子了,阿婆心里遗憾呐。”
他固执地摇头,翻出床底下一直悄悄攒着的银子。
“小七,别怨,别恨,宽恕那些人,就是跟自己和解,你会幸福的。”
他头也不回地奔出门去。
那是一个冬夜,风雪交加,临街的铺面早已打烊。他穿着单薄的灰黑长衫,衣不蔽体,双手一拢,勒出消瘦嶙峋的脊背,鞋履破破烂烂,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漏风,他却无知无觉似的,一间药铺接一间药铺地拍门。
可惜没有一扇门为他打开。
他跪在雪地里,从未有一刻如那刻般虔诚,祈祷上苍垂怜,让他可以买到一剂药,至少让阿婆再撑几日。
他答应过她,要折一枝早春的桃花簪她白发间,圆她少时梦。
生而眼盲不是她的错,她只是没能为自己选择优渥的出生,健全的身体和一双爱她的父母,她并没有错。如他一般,他们都是放弃了自尊努力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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