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便有些不好受和不耐烦:“你看着我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找军医给你瞧瞧!快去快去,别耽误了时机,万一能治好呢!”
军长既然发了话,两名副官便立刻架着裴海生做了个向后转。而顾承喜看出他连眼珠子上都渗了血,所以没心没肺的公然又叹息了一声:“唉,可惜了,可惜了。”
裴海生听在耳中,心如刀割;挣扎着回过了头,他见顾承喜背着双手,摇头晃脑长吁短叹的回屋去了,对自己是一眼不多看。
军医从裴海生的眼皮里镊出了好几粒碎石头,全都是有棱有角的。而顾承喜知道军医的医术非常有限,故而临时又下命令,让人把裴海生送往邢台县去了。
霍相贞始终是不醒,昏迷到了入夜时分,他开始发高烧,人在炕上打着哆嗦,两床棉被都压不住。
顾承喜站在炕前脱了衣服,然后赤条条的上炕钻了被窝。抬手把霍相贞搂进怀里,他低下头,用鼻尖轻蹭对方的短头发,同时想起了七年前的冬天——那时候真穷啊,只有一床棉被,盖住他就盖不住霍相贞,盖住霍相贞就盖不住他。霍相贞当时吃错了药,也是昏迷,也是发烧,也是浑身直打哆嗦。于是他搂着他睡了一夜,后背一直晾在外面,晾得冰凉。
再往后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就全像是身不由己了。感情推着他,推着他,在感情和面前,他永远是败将。他能管住手下的几万兵,却一直管不住他自己。
感情和也在交战,有时候感情占上风,有时候占上风;谁占上风,他说了也不算。他被这两样牵引推搡着往前走,往上爬,有时候很快乐,有时候很忧伤,可无论是狂喜还是狂怒,他自己想,都是好的,都比一潭死水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