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对她讲。那时候她会如何反应呢?要是她安慰我、帮助我,怎么办呢?那我怎么办?感激每一句话?缠住她?这是不是太自私了,我能鼓励她这样做吗?或者,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就因为我深爱她,我也不必悄然无声、不留痕迹地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我的思绪、我的感情反反复复。紧接着我又充满了希望,心想,如果我不扔下昂热拉单独一个人,不让她孤独,那不是自私自利,相反。我可以而且必须留在她身边。我想,我必须
昂热拉拿眉笔挑高眉毛。她完全沉醉于她的工作。她想让自己变得“更美”她为我这么做。如果她为我这么做,她也会为我做其它事情,肯定无疑。她肯定会为我做一切,在手术之后照料我,帮助我,直到我装着那么一个假肢能走得好好的。跟我夜里的想法完全相反,我现在想:我的老伙计,你遇到了昂热拉,这是你能碰上的最大幸福。如果他们截去你的腿,跟她一道你也能挺过来。可那之后你还是个真正的男人吗?这行吗?为一个女人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昂热拉拿起一个小瓶子和一支小毛笔,把它浸进去,小心地描绿宝石似的眼影。绿宝石配那身黑色衣服,我想。穿另外的衣服她会画其它颜色的眼影。我想:没错,只有一条腿我也是个真正的男人——在昂热拉身边。通过昂热拉,你这个幸运的人儿,我对自己说。
昂热拉用另一支小笔把上眼睫上的线重新描黑。她也把眼角描黑了。我坐在那儿注视着她,这好像是我所见过的最有趣的事。我感到,温暖像一股洪流似的流过我的身体。我想她也会帮我忙,在这下面找到工作。我的天,一切是这么的简单。昨天夜里一切都不可能。你是多大的傻瓜啊,我暗自说,你这个永远的困窘乔。困窘乔,我又想起它来了。是啊,我确实是这么一个人。对于一个假肢安装完好的男人,这里有多少工作的机会啊。我讲多种语言。我肯定能找到什么做。比如说,我能为一位律师或公证人工作。昂热拉在戛纳认识许多这样的人。她肯定会为我找到工作!那样钱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那样我就有足够的钱给我们俩和给卡琳了。最奇妙的是:一旦他们截去了我的一条腿,我就可以永远留在戛纳,永远不必离开了。我们虽然没有谈过,这本来可是我们最大的麻烦啊。傻瓜,我对自己说。
昂热拉有着丝一样乌黑的长睫毛。她正在染它们。我可以永远呆在戛纳!呆在昂热拉身边!似乎向你压过来的一场麻烦的雪崩,就此迎刃而解了,你这傻瓜,我想。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昂热拉?她把一切看得如此乐观,对于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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