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瀚园说。
“我也爱你。”我说。爱情原来是个多么肮脏的词啊,我想。啊哈,为什么肮脏?不比其他单词更肮脏。一个没有意义的单词。瀚园一天讲它多少回?她肯定还不足二十岁。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亲爱的?”
“我很快就要飞走了。”
“可我想再见你!我必须再见你。我一直在‘海鲜馆’。你会来接我的,是不是?”
“是的。”我说。我肯定不会再去找她了。
我们离开房间,从我住的十一楼坐电梯下到大厅,夜班门卫齐默拉鞠躬,脸上堆着他那永恒的微笑。我跟瀚园来到女王中路上。这里的霓虹灯广告还在闪烁,路上人很多,汽车一大溜一大溜地行驶在宽阔的街上。这个城市从不睡觉。
“我可以叫辆出租车吗?”瀚园问。我给了司机足够的钱,对他讲,无论这位夫人想要去哪里,就送她去哪儿。瀚园踮起脚尖,吻我。
“你来‘海鲜馆’,好不好?你真棒,是我有过的最棒的男人。你怎么也得来,我为你发狂。”
“行,行。”我说。
“你什么时候来?明天就来吧!明天,好不好?”
“明天,行。”我说,把她推进出租车的后座。我再也受不了她的-嗦了。我关上车门。出租车开走了。瀚园向我抛飞吻。
最近以来我一直呼吸困难,不能做深呼吸。我决定,再散一会儿步。在香港,夜里也很热,闷热潮湿。我沿女王中路往下走,经过豪华商店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橱窗。珠宝店。时装沙龙。毛皮装。皮装。花店。然后是一家大银行。像这里的所有银行一样,它大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两位像巨人似的锡克族人。他们长着络腮胡子,头扎头巾。这些印度人日日夜夜守卫着香港的银行。他们总是端着双统枪,看上去可怕威严得很。
在锡克族人之间,在通向银行大门的台阶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国人。要么他是在睡觉,要么他死了。端着致命武器的锡克族人对他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呆呆地直视着灯光照耀的夜里。香港街头躺着许多人。有些人是饿死了,或者虚弱得再也起不来。几乎没人在意他们。有时一辆救护车运走他们,或者他们被警察驱逐,但这种事不经常有。在群蝇飞来前,一切均属正常。届时,这么一堆肉就会迅速消失。
我向这个中国人弯下身去。周围还没有苍蝇。他在轻喘。这么说一切正常。我直起身,随着这个动作,一阵剧痛掠过我的左胸侧。那痛在左臂里扩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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