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妇人正睡在一张铁床上打呼噜。“哦,斯鲁特的那个地方总比这个强吧,”拜伦小声说,一面望着那裂了缝的天花板,几只正在剥着墙纸的蟑螂一见到电灯光马上就四下躲藏。娜塔丽赶快把她的东西收拾好,留了个条子,连同钥匙一并放在桌上。走到门口,她又回头望了望罗森太太。她正仰卧着,张着下巴,灰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在枕头上。娜塔丽想,罗森太太当初的婚礼是怎样的?她丈夫那张用银色像框嵌起来的、发黄了的脸在床头小桌上微笑着。这就是那位被德国人从法国火车上硬揪走的可怜虫给她留下的唯一的纪念。娜塔丽打了个冷颤,把门带上了。
斯鲁特显然事先已经通知了皇宫饭店柜台上的办事员并付过小帐,因为他马上就油滑地咧嘴笑着,把钥匙交给了拜伦。这对新婚夫妇得交出他们的护照。娜塔丽把她那个褐红色的美国护照递过去时,心里略微感到一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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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凭这个护照才和里斯本的其他四万犹太人分道扬镳的。
“我刚想起一件事,”她在电梯里说“你怎么登记的?”
“当然是‘先生和太太’啦。这是惊心动魄的大事。”
“可我那护照上写的还是娜塔丽-杰斯特罗。”
“那有什么。”电梯停了。他挽住她的胳膊。“我才不担这份心呢。”
“也许你应该回去向他们说明一下。”
“先等他们来问吧。”
侍者刚打开套房的门,娜塔丽就觉得自己猛然被抱起来了。“哎,拜伦,别胡闹!我可沉得要命。你会扭着筋骨的。”可是他那瘦削的身子出乎意料的力气使她很兴奋,她一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裙子。
“嘿!”他说着,把她抱到房里。“我现在明白你说的了,这确实是给王室预备的套房。”
他把娜塔丽放下来的时候,她马上先跑进寝室去。娜塔丽心里有点着急,她的浴衣还挂在斯鲁特的洗澡间里呢。新买的非常肉感的内衣也还丢在五斗柜的抽屉里。要是给拜伦瞥见,可不好解释!但是所有这些全不翼而飞了——哪儿去了?她摸不着头脑。她正为这事纳闷的当儿,拜伦在寝室落地窗外的阳台上出现了。“外边这儿好极了,一点不假。可就是冷得要命。水上是一串奇异的光亮。你看到那瓶香槟酒了吗?还有百合花。”
“百合花?”
“瞧那儿。”
起居室的一角,大理石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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