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她,她已交上正式的分班意向表,下学期就转去新的班级。第一次下发分班调查表,班主任一边大言不惭地说,在“我们班”,这表发得多此一举,调查那些平行班就够了,凭“大家”的实力,毫无疑问都会选理。
作为为数不多填了去文科的人,班主任找到她时有点困惑,说她并不像谁谁谁,数学或物理很困难,严重地拖了后腿。这也是她们第一次单独谈话。
她事先没有准备,来不及编出更好的说辞,便将心底的打算原原本本说出来。等她说完,班主任马上露出一副成竹于胸的神态,打了些“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官腔,提到前些年遇到一个一心想做天文的学生,大学毕业后再无音信。又搬出几句听烂的套话,尽管说选专业的事尚早,也许她一两年后的想法已经大有不同,作为班主任也是过来人的建议,还是多考虑实际的吃饭就业问题。但她也不必过虑,往往在学校所读的专业知识,很少能直接用到工作上。仰望星空,也要脚踏实地。兴趣与职业,终归是两码事。
她只是漠然点头,在松软的办公椅上如坐针毡,想先前那番出自肺腑的陈情表白,着实可笑。为什么总说要诚以待人呢?同样一件事,于人于己立场不同,所见自然不同。她的坦诚便是天真幼稚、罔顾现实,旁观者的陈词滥调才是忠言逆耳。因为看客才能共鸣于看客吗?
只有那次语文考试的作文,她拿到五十多分,还被作为范文印出下发。后来在她整个高中年代,这都是很少见的事。她写了那个磨镜片的人,为了爱他的上帝,日复一日地磨着镜片。若按本心来讲,她时常以为这样做,不过是万千愚蠢之一种,但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卷入其中。好像愚蠢的执着是一种迷人的特质。可欣赏“愚蠢”,又是何等狂妄自大。身在蒙蔽之中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