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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一身青布棉袍洗到泛白,手肘、袖口等几处都磨破,补丁都不知换了几次,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白雪皑皑,北风急急,刮乱了他花白须发,如两团枯草在空中飞舞,越发凄凉。
上了车,马车启动,两位同僚又送了几步,嗟叹一声,摇头回去。
旧马车吱呀呀出了城,那老仆行了一段,才要上官道,却见路边站着的一人扬声问道:“可是冯田冯知府尊驾?”
冯田从里面探出头来,见来人掀了观音兜,正是师雁行。
两人再见面,一时无话,师雁行亲自去车上捧了一包衣服过来,“冯大人品性高洁,我也耻于以俗物玷污,仅以一套羊皮袄子相赠,愿大人平安顺遂。”
东北苦寒,非皮袄不能御寒,冯田两袖清风,师雁行是真担心他直接把自己冻死了。
奈何冯田仍是再三不肯受,只道自己还有早年穿的旧袄子。
当初他一碗面都不肯吃,拒绝价值数十两的羊皮袄子,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师雁行无可奈何,只得拿过酒壶来倒了两盏,“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自认非君子,却也钦佩您的为人,先干为敬。”
冬日无柳,甚是可惜。
这次冯田没有拒绝,很干脆地上前接了吃了。
他平时甚少吃酒,乍一入口只觉火线入喉,烧得人头脑发懵。
但是很痛快。
冯田忽有些感慨,不曾想一生流离,踽踽独行,如今离京,除同僚顾及昔日情面来送之外,竟只有一敌人如此情真意切。
偏偏,她是懂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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