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笑侬的声音很轻,“挂了。”
“喂,”时阔亭叫住他,“那什么……”
应笑侬仰着脖子,瞧着头上金灿灿的木樨花,映着大片无云的碧空。
“我没跟你说过我爸吧,”时阔亭深吸一口气,“他四十多岁有的我,对我要多好有多好……可我总觉得跟他有代沟,特别是我妈走以后,他喝大酒,像是变了个人,要不是有宝绽,我不知道离家出走多少回了。”
应笑侬第一次听他说时老爷子的事,原来他们俩一样,都是父亲盼星星盼月亮,人过中年才有的儿子。
“后来我爸住院,我寻思老家伙要走就走吧,岁数也大了,”时阔亭讲得很慢,“但他真走的那天……”
应笑侬屏住呼吸,从时阔亭的言语间,他听出了懊悔。
“要是老天爷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珍惜最后那几年,哪怕他往死里喝酒,揍得我满地找牙。”
应笑侬绷住嘴角。
“但是,”时阔亭缓缓呼气,“没机会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应笑侬抬头望向三楼病房,回答:“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起身上楼,段汝汀和高管们已经走了,小客厅里只有匡正和两个小段,他穿过休息室走进病房,护士正往老爷子的雾化器里打药,见他进来,放下东西出去。
应笑侬在床边坐下,段有锡阖着眼,仰靠在垫高的枕头上,咬着牙,忍受癌细胞侵蚀带来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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