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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厅长,我做事冒失,得罪了王老先生,你要抓我去问这旧案,我自当从命。但这事和陶厂长没有干系,他是我雇的人,我上回来重庆他也并没有跟着,委实是毫不知情。请你放了他,我随你去见王司令,再和王老先生当面赔罪。”
刘航琛拔过卫兵的枪,顶在露生太阳上:“你下阴曹地府赔罪?”
曾养甫心下火起,用力拨开枪口,“别动不动就舞刀弄枪,当着我的面,你就是泼天的冤枉也要说明了再动手,难不成一句话不说枪毙了他?”
露生也吃惊:“王老板不在了?”
“果然贵人们做事,从不善后。”刘航琛冷笑一声,收拢笑面:“他从南京回来就病倒了,跳了一次江,给人救上来,没天没夜地吐血,活活吐死的!”
这话说得无头无尾,而众人心下皆是一沉。
他们和露生一样,都没有问出那句“为什么”,因为心里都明白了。重庆的商人,远赴南京,回来就跳江吐血,还能为什么?
罢工失败的背后是许多人的名誉扫地、家破业败。露生这时候也才想起来,那些因为罢工失败来催逼补偿款项的人里,并没有王老板,他像一片苍老的败叶,狂风卷过之后就无声无息地凋落。王眉寿在这一年里经历了什么?露生想,自己也曾因他没有追讨补偿而心怀感激,但其余的事情就无心也无暇去过问,终不想他是这样的结局。
谁能强求每个人都有为国为民的胸怀,谁又有立场去指责他们失败之后崩溃的脆弱?
这场闹剧扑腾到半夜才散场。曾委长又是动怒又是作保,软硬兼施,刘财神则怒斥金家只顾敲锣不顾收场,“是四川商界之公敌”,并且含沙射影地进谏委长,“败坏小人不要再带来重庆。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我可以不向王司令提起。但要是他自己抓住了你,”刘航琛笑道,“委长保不保得下,那就不好说了!”
大家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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