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净顾着吵来吵去,连端着茶盘过去的娇红和周裕也没看见——也是文鹄不要叫承月看见的意思。
承月的眼色是间歇性的,非得有点什么紧张气氛把他拘住了,就乖了,花前月下的事情一来他就像驴去了嚼子,到处乱转,这会儿仍盼着看见金少爷能当着王帮主的面,跟他师父来个含泪拥抱什么的,两人重修旧好皆大欢喜,承月想吃这口糖。
某种层面来说,文鹄赞同承月对这事发展预判的方向,但不觉得能有什么花前月下的场面给人瞧。金少爷这种病,蒋将军也得过,蔡廷锴来美国时,和司徒美堂说起这事,说蒋光鼐因福建事败,且先前十九路军被蒋氏排挤,一再地构陷打击,终于郁郁成病,身体上倒没什么坏处,只是寡于言笑,不愿见人,“我原本要同他一起来美国,他也不肯”。
“英雄性情,过刚易折。”司徒美堂问他:“那你也敢放心,就叫他在香港呆着,你一个人来了?”
蔡廷锴知道司徒先生是问病、不是问安危,因此说:“光陪伴开解,没有用处。要说失败挫折,人生之中谁不经历?伤心的是万方多难、国家受辱于人,百姓命运多舛,这局面一团乱麻,看不到前路,如何叫人不气愤伤心。憬然心志最高,性格比我激烈十倍,沉痛自然也多我十倍,凭我只怕不能,倒是叫他静静的好。唉,要是能得哪位大英雄、大豪杰,三言两语,开解开解,也许好得快些?”将手一拍,“只是去哪里找呢?”
司徒美堂笑道:“看来我不在这些英雄豪杰之列。”
蔡廷锴连忙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司徒美堂仰首,拍蔡廷锴的手:“蔡将军!我们这种人,绿林草莽之属,自知之明是有的,没上过战场、街头巷尾小打小闹,又怎么能配指点血战日寇的将军们?”见蔡廷锴仍有愧色,哈哈大笑,“我都这个年纪啦,说说笑笑罢了,我不见外,你还见外吗?那不是叫我惶恐吗?”
“这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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