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露生扶住车篷,方知天色已经晚了,连月亮都升起来了。他就这样坐在黄包车上走了两个钟头。其实中间走走停停,他也是一点儿不知觉的。
他叫住车夫:“师傅,您停一停。”
车夫点点头,把车放下来。
露生坐着没动,只是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篷,看见隔着秦淮河的就是得月台。那里正有人唱戏,不是正式的演出,是练嗓。
露生听得有点愣住。
他忽然明白邓先生那时复杂的表情了,因为此时此刻,这种体验真的有一点诡异,那琴笛清唱的声音太像他自己了,咬字发音无不肖似,只是喉咙稍粗一些,像是连唱了十几场戏累到极致的白露生。
再听他不紧不慢地唱“冰肌玉骨。自淸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不觉毛骨悚然,再等他看到远处那个模糊的舞动的身影时,露生差点儿笑出来——居然会有人这么亦步亦趋地模仿自己!把自己刻了个模子,只是刻得很粗糙,专捡神态和唱腔上有特色的地方,照猫画虎地学去。
武小艾是典型的会钻空子的人,他知道怎么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行家。他也是典型的聪明人,知道怎么样能把一个人逼得恶心欲死。
露生想,稀罕的是他改行这么多年,原来没放下旦行。
望着远处那位不知是越女还是西施的人物,感到十分可笑——这戏怎能不备受好评?又怎么能排得不快?有人十数年如一日地在剽窃,不光剽窃这部戏,还剽窃白露生这个人,恨不得把自己整个样子揭一张画皮盖在身上才好。
车夫问他:“先生去听戏吗?”
露生笑着问:“最近这里都在练戏?”
“都在传呢,北边演得很红的好戏。”车夫道:“这几天常有人来听的,再晚些就开演了,叫——浣纱传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5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