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天娇红寻了露生道:“小爷,我有一件事情求你,不知你肯不肯帮。”
她和翠儿是一样的大丫头,只是翠儿伶俐,常压她一头,连金总都觉得娇红平时很背景板的一个人,露生也觉得她是有话放心里不说的类型,自打来到榕庄街,从来没开口争要过什么——因此有些诧异:“什么事,你说。”
娇红犹豫半天,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一封请柬。
“我姐姐过寿,想请你唱个堂会。”她见露生凝眸不语,跪下了道:“我知道这事儿冒犯小爷,您要是不肯,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个话,千万不要伤心。”
露生看着那封花里胡哨的请柬,心里已明白了大半。
其实这满座的人,没有一个爱听昆曲。她们的心性是浅薄的心性,一味地追逐浮华,什么流行就追求什么,这些年早就被爵士乐、拉丁舞,熏陶得很洋气了,老派一些的家庭,也是听梅兰芳、听杨小楼,京戏好歹是痛痛快快的,敲锣打鼓很爽快,谁受得了昆曲那软绵绵的唱腔?唱得人快要睡着,真和白小爷说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是现在,她们要听。
梦芙握着露生的手道:“大房不是在请梅兰芳、程砚秋么?我就偏要请你,她过生日,我也过生日,难道我的生日不金贵?”
那围着的纱屏拉开了,是她们请来的笛师和琴师,从得月台弄来的,当年亲眼见过她们怎么虚情假意地和他哭哭啼啼,如今泪在眼里,却不敢流,不能叫干爹知道自己担心,还恨不得做出个不在乎的派头——这都是兰珍教的,兰珍算聪明的,兰珍说,咱们要让干爹觉得这钱可有可无,他拿得才不亏心。
可是那摇曳的曲子一响起来,她们的泪在心里流。
这些女子是卑微的女子,她们是这个时代阴私又柔软的角落,她们的爱是愚钝的爱,不管天翻地覆、更不管什么政治金融,可她们的爱也是纯洁的爱,带有一点天然的共情,白老板和她们多么相似呀,没人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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