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花间数巡、消受花间数巡,怎禁得灯前常禁?一声声、怨分离、欲断魂!
这一幕是多么微妙又教人心酸,它无意间优美又哀伤地浓缩了一个民族深沉的情怀,舍生取义之中仍有不乏人性的温存。西施落泪了,越女也落泪了,两位绝代佳人在朦胧的雾气里泪眼相别,
这不需要翻译,只是两位少女的泪眼相别就足以让观众们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眶,越女去了,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西子独立氍毹之上,缓慢地扬起水袖,用哀切的舞蹈为她送别,她们怀抱的不是愤怒,而是理想,纯净的、孩子般的理想,其实也是许多人终其一生追求的理想,西溪畔、垂柳下,亲朋故旧在身边,太平无有乱离事,无忧无患到百年。
这是多么纤细的、少女般的理想,可就是这样纤细的小理想,成就了无数慷慨激烈的故事,为了它赴汤蹈火,为了它舍生取义,为了它,在炮火中航过黑夜里的黄浦江,为了它,在惜别的春风中听到莺歌,为了它披霜戴雪而立,为了它万水千山敢行——
剧院从这一刻开始,寂静了,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做声,连评论的声音的都低沉下去,许多年之后,露生和求岳回忆那一夜的赫伯斯特剧院,觉得那是越女剑最好的、首演的地方,因为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汇聚这样来自天涯海角的观众——那么多五花八门的阶级、五花八门的人种和发色、五花八门的瞳色的眼睛,它们一齐闪烁在剧院的黑暗里,像星星漂浮在宇宙里。
露生从那片星海里看到了求岳的眼睛。
他知道求岳在想什么,求岳心里全是话,它无需说出来,露生听见就够了。露生听见他在追忆,自己在舞台上所表达的一切都只是个提纲,它们在求岳的心里添上了血肉、裹上了肌肤,生长成了另一段具体的故事,一段关于爱的故事,从他爱上他开始——至于是什么时候,谁知道?
他知道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英雄,和越女一样、也和西施一样,他是一片平庸的泥土里埋了一颗英雄的种子,和每个人都一样,是爱让他发了芽、萌出地面、万物震生地成长了。他为他生出一个又一个爱的理想,从小到大,守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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