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古之幽情,因为它在元朝不但吞并了中国,还能侵略到欧洲去,所以是一件荣誉罢。在学艺的立场上看来,这些过去的恩怨我想可以不管,但总之是几百年来拉拉扯扯地在一起,文化上必然相互地发生许多影响,就是西夏鲜卑以至三苗,都是如此,如有机缘都值得注意研究。可是蒙古虽然是我们五族之一,蒙古的研究还未兴盛,蒙古语也未列入国立各大学的课程内,在这时候有柏烈伟(s. a. polevoi)先生编译《蒙古故事集》出版,的确不可不说是空谷足音了。柏烈伟先生研究东方语言,在北京大学俄文学系教书多年,是那位《俄国童话集》的编者历史考古学家柏烈伟教授的族人,这回根据蒙古文俄文各本,译成汉文,为故事集二卷,供献于中国学术界,实在是很有意义的事。蒙古民族自有他自己的特色,与汉族颇有不同,他的故事虽然没有那么浓厚华丽,似乎比较与天方相近,而且有些交递传述的形式也很有《一千一夜》的遗意,这是中国故事里所少见的。我们虽不能相信,如斋耳兹(h. a. giles)教授在《中国文学史》上所说,中国章回小说的发达全是受元朝传来的中央亚细亚说书的影响,这些说故事的方法与情状,离开了故事的内容来看,也总是很好的比较的资料。将来有人能够把满洲西藏以至苗族的故事传说编译出来,那时中国民俗学的研究当大有进步,但是论功行赏,还是柏烈伟先生之揭竿而起应当算是第一功也。
以上是些外行地谈学问的废话,老实说,我还是对于里边的故事可以诚实地批评一句:这是很好的故事,读了很好玩,谨介绍给中国的老小的朋友。
中华民国十九年六月一日,于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