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沈惟舟死过一次, 他以为自己会更加厌世更加不在乎生死, 然而真的到了这个无力决定自己命运只能被迫躺在这任人宰割的时候, 他却突然想要活下来了。
他可以赴死, 也可以偷生,可以意气风发, 也可以蝇营狗苟, 为权为谋为名为利, 闲云野鹤江湖人间,青史留名也好默默无闻也罢,但前提都是他想。
扬州城那夜是他甘愿, 而今日,他不愿。
但可悲的是,他现在似乎没有任何办法脱困, 无数条方法计谋被他一一提出又否决, 最后还是落到了一个名字上。
秦随。
严格来说燕国也算沈惟舟的故国, 毕竟沈惟舟自小在天算长大, 而天算又在燕国境内, 盛明儒也因为种种缘故比较偏向燕国。
但沈惟舟在燕国毫无任何依仗。
没有父母亲朋,没有师长宗门,没有钱财府宅,什么也没有。
人生前二十年所有的轨迹都在天算,自天算离开之后就是在秦国。沈惟舟曾和系统说过自己在天算的记忆实在是贫瘠乏味,反而是来到秦国之后短短半年时间像话本子一样精彩。
在燕国,唯一勉强算是朋友的燕无双自身难保,而且也没有什么实权,救不了他。在晋国有个被他捅了一剑的姬衡玉,别说救他了,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姬衡玉还有那虚无缥缈的一点良心。
天下偌大,沈惟舟可笑地发现,唯一能被他信任而且能交付彼此的,竟然是人人得而诛之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还是敌国的。
时间的概念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沈惟舟感到自己的衣襟被粗暴地扯开,冰凉抵在胸口处,即将顺着骨血脉络剖开,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盛空阳令人厌烦的黏腻声音。
“活着取心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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