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大不了多少。裴曦仁在其中读到了一种比弱肉强食更甚的恐惧,那就是当一个人的性命如字面意义被他人拿捏时,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恐惧和绝望。
“韩组长,这狗崽子讲话嘴漏风啊——我看可以再漏大点?”在渊哥向此前坐在椅子上的韩俊发打了个手势。韩俊发于是搬出一个箱子,一个打手穿上了屠夫围裙,从箱子中取出老虎钳;另外两个打手则走到被拷打的家伙旁边,控制住了他的脑袋。在裴宥善还在世时,年幼的曦仁会定期去看牙医。所以接下来这一幕完全改写了裴曦仁对拔牙的理解。被拷打的家伙被放开后,满口咳血,发出了凄惨绝望的哀嚎,穷途末路式的挣扎,就像呜咽的火车;而曦仁的胃里还消化着几个小时前林在渊带他去吃的法餐,鹅肝,芦笋,焗蜗牛,以及跟他出生年份相同的红酒。
坐在自己身边的在渊哥神情泰然,举止优雅,抖着烟灰,脚上牛津皮鞋色泽温润,海军蓝的风衣飘舞,扳直修身的衬衣袖扣上别着金色的袖扣,闪烁如萤火虫。那一刻,裴曦仁窥见了帮派生活中最残忍血腥可怕的一面。他感到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在场的几个帮派成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裴曦仁的反应实在是配不上他作为在渊哥义弟身份,甚至或许配不上他作为男人的身份,这是可耻丢人的。韩组长扶住了他,问“没事吧?”;裴曦仁则冲出了仓库在深秋的寒雨中呕吐。
一把伞撑在了他的头上,一块暗红色印花的手帕被递了过来。
“虽然你年龄到了,也该看看了。但是第一次看难免都会有些受冲击。”是在渊哥的声音。
裴曦仁没有立刻接那手帕,问:“在渊哥…
会经常做这种事吗。”
“只要必要的时候做。”在渊哥的回答不知为何让裴曦仁不那么难受了一些。
裴曦仁这才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在渊哥又递来一杯水,让他漱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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