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拉回去,细布尽量换成清洁干燥的,伤口处的腐肉割掉,不行就用火烤一烤,”她对医官说,“尽量还是治好他。”
“将军宽仁。”
“也不是,”她说,“我就是想知道许攸为什么改主意了。”
许攸是个很狂妄,但很精明的人,他想要进一步扩大战果,这理由再正常不过,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变故呢?
他也许不知道,他没有任何讯息途径得知那些对他不利的事正在发生,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这样的事也是有的,就像有些武将就是能用第六感判断敌军到底在什么位置。
尽管从来无人听说许攸有这样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他派出鞠义并不算无的放矢。
天渐渐冷了。
渡过一条黄河,天气就更冷了一点。
荀谌是在清晨出帐时意识到这一点。
他穿着一件青灰色的布衣,头上也戴着这样的发带,踩着半旧的木屐,似乎与一名寒门士人没有什么不同。
但仆役立刻为他加了一件氅衣。
“郎君当心。”
荀谌“嗯”了一声,在营地里慢慢地踱步。
天还没有完全亮,兵士们也还没起来,因此营地的栅栏门还是紧闭着的。
但那些民夫在天不亮时就已经被喊起来了,他们需要替士兵担水,需要从河边运送石头过来,需要准备今天攻城时可能用上的一切东西。
隔着木栅栏门,他们光着胳膊,光着两条腿,缓缓地从栅栏门口走过,神情麻木得很,一声也不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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