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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幸福而毫无内疚地接受他的不够温柔的爱抚和深情目光,因为她看出反映在他眼底的女人,是一具年轻的胴体,而不是一个鲜活的灵魂。想必他对于任何一个在他身边过夜的女人都是如此慷慨。
只是可悲的是,她同时也品察出了这种品德并不是出于真正的善良。
高贵出身的人能保有这样的品行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悲悯,但这举止的背后,只是他已习惯的自然而然地散发魅力,隐隐提醒女人们悬殊的阶级差距。
他的激情对妓女,对情人,对正妻,对一场露水姻缘都没有差别。
他在那一刻,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履行义务的男人。即便这是一种可以称得上善举的柔情,也掩盖不了它的真相。
男人都是一样的。唯一让她感觉欣慰的是,在马背民族女人的地位并不如中原的女子那么低贱。她们一样精于骑射,一样骠勇善战。她们参与社会分工,家庭活动,挣得了更多的尊重。
裴雪舟已经在等她,他已逐渐褪去了青涩,白皙的皮肤也晒得黝黑。一见她露面,就过来替她牵马。随后一如往常,他从来不过问她不提及的事,任她只身进入巫医的帐篷。
长久以来,她曾日日使用熏香,药物,如今亲手将它们一一剔除。她饮下藏红花熬成的汤水,以代替那方繁复的避子汤。药寒伤身,但她并不介意。
时至今日,她明白了当日褚彧的用意——只要没有子嗣,就还有退路。她还可以回到向往的生活,保全她内心的平静。她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也可以随时反悔。她孑然一身,但也无丝毫牵挂与拖累。
其实他一直很能洞察她的心思。
当晚,云意宁再次做了那个梦。
她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的梦魇来来回回都是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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