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身纯白衬衫,面料烫得平整,每处缝线摺痕都清晰分明,看上去过分死板。
死板的有些突兀。
鹅黄色吊灯恣意泼洒一室温澄,暖色的光晕落在男人身上,将略显消瘦的轮廓衬得格外皙白,几綹灯光碰撞了鼻樑上的银框眼镜,產生折射,最终在他身周绕成迷濛光圈。
男人伸手自嵌在吧檯上方深木色橱柜下的杯架取下一只雕刻细緻的方杯,将调好的酒精自雪克杯中倒出,橙色清澈的液体缓缓流洩而出,在透明的杯底荡起一卷小浪,男人紧接在杯缘放上一叶青柠,将酒杯推向了高脚椅上身穿艷红色贴身洋装的女人。
而后,男人自吧檯下方拿出一条纯白的湿布,仔细擦拭双手。
他的动作太过优雅,优雅的太过突兀。
突兀的像是不该出现在酒吧这种于世俗眼光中不带有任何正面意义的场所。
该死的世俗眼光,该死的伦理道德,该死的法律教条。
她今天来这,就是为了断开这些该死捆绑了她三十三年的枷锁。
她是来寻找救赎的。
顾怀之咬唇,心下雷声隆隆,脉搏像是随时将要挣脱牢笼的困兽,以极快的速率衝撞胸腔,撞得她喉里一阵噁心,垂在腿边的双手死死地攥着,指缝间泛出了些许细汗。
她颤抖着,每一寸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用力颤抖着。
身后传来门扇开啟时伴随的细碎铃鐺声,下一秒,她冷不防被人自后方撞上了肩膀,因疼痛而触发的喊声溢出唇角,踩着跟鞋的步伐向前踉蹌了几步才稳住。
「不好意思。」
撞上她的男人潦草丢下一句听不出真意的道歉,侧身越过,走向不远处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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