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才能跟自己说实话,和那些经书上说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她实在是很想爹爹的,不然也不会这样闷头撞过来。
她自幼以为自己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受尽苦楚,与父亲相认后,又总是圆月易缺,聚少离多。那人笑话她孤僻到一天只知道闭关修行,却不知她如果不修习术法,便再也无事可做,一年到头,也只不过是等着那几个年节下,父亲带着顾秀穿越冰原来与她相见罢了。
只是连这样的相见,都总是阴差阳错的失约。说到底,她其实本不该生出这些多余的心思,但当灵台收不住那些漫无边际的思绪时,就总有一些要越过群峰浮云,飘到冰原的另一边去了。
顾舒多谈了约摸一刻钟就撑了伞过来,一眼看见了半个脑袋都露在窗外的女儿,忍不住摇摇头。走近前一看,小丫头的半边衣袖都已经湿透了,额发一绺绺搭在脑门上,上面还挂着水珠。他用袖子裹上去擦干了一点,扬声唤侍女过来。
书房重地,素来是没什么侍人敢在此多留,绯云绿衣两个本候在外面,闻声连忙跑进来。顾舒道:“去砚心院取两套衣裳。”
他抱着阿渺从窗台上下来,十四岁的女孩子,正是抽条长身子的时候,骨骼却很轻,站在那里的时候已经隐约有了少年样子,睡着了却还是满脸孩子气,脑袋从手臂上歪过去,手腕脊背都被冷风吹得冰凉。他叫住绿衣:“等等,再拿个暖炉来。”
叶渺听不见这一串话,只觉得耳边嗡嗡地响过一阵,压得有些麻木的手脚渐渐松软了起来,不由得朝着温暖的方向靠过去。放在顾舒眼里,就是女儿怕冷似的朝自己怀里躲,缩成小小的一团,好像小时候一样。
他的心也便揉皱成一团,轻轻抱着阿渺到内室床上放下,搭过腕脉,确认不过是轻症风寒,只是小儿身体娇弱,容易为风邪所侵,若逢此雨季,落下病根倒是不好。待绯云过来,换去湿掉的外裳,又将暖炉塞进被子里捂着,掖好被子,将前院那些杂事都推过了。又写了一封请罪的折子递进宫,言明不能如期赴宴之过,坐在窗下拿了本书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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