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话。
有耐心会跟她聊几句,听着听着不耐了,就直接打断她,把她支去做别的事儿。
小姑娘年少,又不太会看人眼色,察觉不出他把她当个乐子,还以为修弥喜欢跟他聊天闲谈。
海棠花的花瓣全落了,池塘里的荷叶长出了尖角,夹棉衣裳换成了薄衫,转眼便入了夏。
郎中又换了几味药,味道比之前的苦。
左手重新接了骨,上了夹板吊在胸前,隔两日针灸一次,因着陈年旧疾,还得过几个月才能拆。
香儿日日都给他抹郎中调的药膏,脸上的疤痕淡得要仔细凑近了才看得出。香儿又喜欢打扮人,挑些好看的冠冕玉带,配上月牙色的云锦衣袍,赞他是浊世翩翩佳公子。
修弥近日里让香儿跟着隔壁院子里的先生读书,香儿新学了几句诗就回来夸他,说修弥这是苦尽甘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越王勾践尚且卧薪尝胆,公子,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您总得把目光放长远些。”
不管是诗还是典故,她全然用错了,也不知道隔壁先生怎么教的。
修弥好心好意给她纠错,却换来她委委屈屈的几句话,说自己从小没念过书,能吟几句酸诗就不错了,怎么还苛责她用得对不对。
他笑笑,再也没纠正她这掉书袋子的行为。
身体一天比一天康健,日子却一天比一天乏味。
前路迢迢,晦暗无期。
也或许根本就没什么前路。
澹台修弥时常觉得,他是一截早就了无生机的枯枝,被花匠催生了新叶,却怎么都无法长出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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