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蔡元培出面都被四仰八叉地拉下台,北大老校长啊!七十多岁了。更不必说陈铭枢,好好一个省主席,被学生搞得在地上打滚。”一人道。“砸外交部,砸政府,砸中央日报办公室!要我看,这哪里是学生,分明是流氓!”
“要不然说一个丘九顶十个丘八,学生疯起来没数,癫了都。”另一人嘬着旱烟枪,不紧不慢道。“但这回军警一口气打死叁十多人,尸体扔进秦淮河,着实难看。南京怕不好交代——要我看,又有人要舍生取义,担责任下台喽。”
“哎呀!下台了换个地方呆几年,不就回来了。”
苏青瑶听着,举起高脚杯,急促地饮下一口,生怕对面人又说“你看,我早知道”这样惹人讨厌的话。
徐志怀意外地没吭声。
那桌人抽烟谈了几句时事,两个招摇的女人走来,一个挨一个坐下,应是他们招来陪酒寻欢的。两人搂着小娇娘,话头顷刻间拐到舞女的屁股上,叽里哇啦调笑起来。军警打死人与舞女的大屁股是一个分量的东西,都可乐。
苏青瑶回神,刀叉切断牛排,红肉间的冷血沿银刀流淌。
“南京出事了?”她问。
“嗯,月中的事。”徐志怀解释。“就是你看到的那批学生,集结了差不多叁万人在南京搞游行。队伍走到珍珠桥,被军警搜捕,有死伤,就是为逼学生收手。”
“怎么没在报上瞧见……”
“我扔了,怕你伤心。”徐志怀道。
苏青瑶顿了顿,低着脸惨淡一笑,轻声说:“伤心也就一会儿功夫,我还能瞒着你跑南京去?”
“行了,不说晦气事,今天是出来玩的。”徐志怀转开话题。“吃完饭去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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