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旧事说得像传奇演义,二是他会给人留话头,待对方打开话匣子,他便聚精会神地倾听,时不时应和几声。饶是苏青瑶这样不爱多谈闲话的闷性子,也不知不觉随他走了许久。
难怪第一眼见他,他会坐在正中央,身边围绕一群聚精会神的听众。
天色已然暗到明月高悬,树影落在他们的肩头,婆娑。身后跳舞的乐声早息了,但谁也没萌发要折回花厅内的意思,两人就乘着微寒的风,不停兜圈,让身侧花叶的影在衣摆流动。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上海的?”苏青瑶问他。
“九月二十六号,正巧碰上抗日游行示威。”于锦铭说。“一帮复旦的学生说要去南京请愿,我还帮他们发了不少传单。”
苏青瑶一愣,继而浅笑道:“这才是真的巧,我也是二十六号回来的,也听见学生说要去南京……不知道他们现在回来了没。”
“应当是回来了。”于锦铭告诉她。“我有在南京参军的同窗说,上月中旬有一大帮学生包围了政府大楼,呆了一天一夜,然后又弄来一口铜钟矗在门口,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敲警钟。后来是委员长出面发了勖勉学生书,这才劝走。”
苏青瑶冷不然忆起游行当日徐志怀那句——再闹下去,这帮学生迟早出事——不由叹了口气。
她感慨:“回来了就好。”
于锦铭觉出她话语间隐隐的哀叹,侧目,偷偷瞥她一眼。
她思索着什么,望着前方,两瓣粉唇被风吹得发白。
“冷不冷?要不我把外套脱给你穿,别着凉。”于锦铭脱口而出。
他一出口便后悔。
民国不是清朝,宴会里的年轻男女约着出来在花园散散步算不得什么,又是在上海,不是哪个封建未除的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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