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锦拍了拍药箱,提醒他道:“你忘了你在武夷山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不会说话不作数吧?”
江怀雪就和赌气的小孩一样,一脸的不情愿,但也没再乱发脾气,裴书锦就扶着他进了内室,把他安顿好,点上了药香,而后帮他施针。
也不是裴书锦逗他,江怀雪这些日子不见,确实有气血不调之症,体虚畏寒更甚,想来也是因此情绪不好,眉间可见淡淡愁容。
裴书锦皱眉道:“你这些日子又做什么了?你眼下气血失调肝经不通之症较之武夷山时反而加重了,怪不得脾气暴躁。你这么大一个人,有那么多人照顾,怎么还总把自己搞得这样虚弱。”
从江怀雪过往脉案来看,他身体底子是很好的,二十岁之前可以说是生龙活虎,甚至精力有些过于旺盛,许是这些年生意操劳不太注意,加之眼疾失明后对身体和心态都有影响,但是也不该如此严重。
江怀雪闻言戾气渐消,流露出疲倦之色道:“……我不会活太久吧?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好了。”
江怀雪神色放空,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十五岁时,夺得顺熙二十三年的探花,当时年少气盛,拥趸环绕,夜夜诗酒达旦,京城闹市纵马,一路繁华过眼,如今九年光景已逝,卧榻沉思,唯觉昨日如梦。”
裴书锦愣了一下,手中动作不由得放轻,江怀雪向来有几分桀骜之气,哪怕眼疾失明,也从未见他忧虑失态,但是推己及人,鲜衣怒马轻歌纵酒的少年郎成为如今思虑周全翻云覆雨的一家之主,旁人羡慕他坐拥金山银海,但这对出生就锦衣玉食的他而言,反倒像是一副枷锁,如今更是眼疾失明,一举一动都不得自由,哪怕有无数人前呼后拥着伺候,难道他就不会难受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裴书锦笑道:“从前我在书里看过,也好奇那是何等光景,但却知道那自是与我无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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