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翎不辞而别,没有给我留下哪怕一句话的书信,就连戒台寺的念臻方丈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他住的那间斋房里还都是前两日的摆设,高高摞起的书尚在炕头,茶具,笔架,就连唯一的一张仲尼琴都没有带走,砚台还在,只是不见了我给他的绣的那个放砚台的鲤鱼纹布囊。我前日来时他还在昏睡中,我照着傅太医开好的药方去山下抓了药给他煎好,放在了短脚桌上。陶罐里还在弥散出淡淡的药香味儿,揭开一看,药还是满的。那只玉镯子我才戴上了半天,想戴着过来给他看的,可他却不愿等了。
我怨不得马云翎终究负了他对我的允诺,我知道他心里的苦衷,可我却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他。我恨他为什么要轻看我,为什么不相信我已然做好了离开明珠府跟他吃苦的准备,为什么心如死灰地连笔墨都不要了,为什么竟连听我说句话的时间都不给我。我撇开油伞孤身一人走下后山的石阶,任凭冰冷刺骨的雨水淋透我的背脊,眼睛疼得睁不开,水顺着脸颊淌进嘴角,又苦又涩,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我的眼泪。我猛地摘下那个镯子,扔到了山涧里,镯子击打水面的那刻,我心一阵猛颤,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激荡的泉水冲下去。我蹲在溪流边抱着头哭,身子冷得瑟瑟发抖,直到敲钟的僧人看见我全然没了力气才把我背回寺里。
……
七月,子清哥回京请酒,在海淀曹家的老宅里,我见到了子清哥的新婚妻子。这位贵小姐姓李名茯,和表格格一样是苏州府人氏,却没有典型江南女子那般白皙的皮肤和纤细的身形,模样周正却算不上漂亮。不过毕竟是织造府走出来的闺秀,周身的绫罗绸缎柔滑轻盈,衣襟裙摆处的绣花针脚细密,色彩繁复,图样都是在京里几家绸缎庄不曾见过的。子清哥来公子这桌敬酒时兴致高昂地把我介绍给她认识,李氏笑着叫我一声妹子,还让我往后就叫她嫂子,不必奶奶夫人那样称呼。
这四个月来,公子隔日进宫当值,头一个月还每日回府用晚膳,可最近差事越排越紧,即便不值晚班也要到亥时才回。那日晚膳,我照例去膳房装食盒。没有公子在身边,蓉儿明显不如以往调皮,拿着小勺子安静地坐在少奶奶膝上乖乖吃饭,一声不吭的。小揆叙自从上回不肯吃蔬菜被老爷教训了几句后这几日也不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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